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圓寂複魂師地獄遊記(3       仲巴羅珠桑布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---轉載自智悲佛網


我又繼續走著,那五彩的光體纏繞著我,使我沒法再走,只好坐在那裡。我仔細分析五色光體,只見光不見自我,心智變得異常明朗,沒有絲毫障礙和遮蔽,仿佛自己就是那團光體。我想給上師獻一首歌,便唱道:

 

噫嘻具德傳承師

虛空顯示幻化相

一切皆為心自相

如若不知心用力

無始以來至今天

長期困於痛苦中

如今無人空穀裡

無相性空自性間

一切幻相自然淨

內外執相沒入空

我知此皆師恩惠

供養上師與眷屬

請受長歌為供養

乞游者我心安定

 

我悵然而歌,欲行便走。走到一個陌生的地方,天地間傳來打打殺殺的叫聲,雷聲轟鳴震撼大地,巨大的閃電燃燒著草木。明眼顧看之處,各種利器像冰雹般從天而降。我尋思這裡會不會有人呢?多如草木的男男女女進入眼眸,他們個個都坐立不安,無比惶恐。我請大家念六字真言,可誰也不念,只是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呻吟。利器暴雨中的我們,像被冰雹摧殘的蘑菇,個個都痛苦不堪。而我除了恐懼,只是感覺身上落了一場雪。我高聲唱誦六字真言,瞬間,利器暴雨,打打殺殺的廝殺聲,雷聲和巨大的恐怖,都消失殆盡,像狂風暴雨後歸複平靜的大地。

 

刹那,那紅衣女子又出現在我身邊。我問她:“為什麼會出現如此恐怖的景象?”她回答:“這是小中陰,大中陰階段比小中陰恐怖百倍。”

 

我想走,眼前有數不清的人在逃亡,而我身後也有多如草木的人被打打殺殺的聲音追趕過來,其中夾雜著幾個僧人和尼姑。我高聲唱誦六字真言,逃亡的人們聽而不聞,痛苦的聲音震耳欲聾,驚天動地。

 

我問:“為什麼你們如此恐懼又如此痛苦?”他們聽不到,叫他們念六字真言,也沒人念。緊接著打打殺殺的聲音比前次更加強烈,利器之雨籠罩著整個大地,雷聲隆響,整個大地像風中的樹葉一樣顫抖又搖晃,地上的眾生像篩子中篩動的糧食,熙熙攘攘滾來滾去,瞬間便皮開肉綻,全身的骨頭被磨得像灰白的鵝卵石。我昏死過去一會兒,在冥冥之中聽到一陣六字真言的唱誦聲,便醒來了。那邊來了一位穿著羽毛大氅的瑜伽士,手搖六字真言風輪,唱著六字真言的長歌而來。

 

我問瑜伽士:“您叫什麼名字?”他說:“我叫熱巴絡珠。我去帶回我的施主和學僧們。”說完瑜伽士繼續高聲唱著六字真言,轉眼隨著天空中吹來的一陣微風消失了。

 

空中傳來另一種無形的硬生生的聲音說: “復活吧!”於是剛才那些支離破碎的眾生又復活過來了,摩肩接踵地擁擠在一起,幾乎在大地上站不下的樣子。

 

我說:“叫你們念六字真言,你們為什麼不聽,現在我唱一首六字真言,大家一起唱吧!”我唱起六字真言,可惜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跟著唱了,其他的人都不願意唱,人滿為患的大地在瑟瑟顫動。

 

然而,颶風、雷鳴、打打殺殺的聲音和利器之雨,在六字真言的歌聲中,像暴風雨過後的大地般安靜了下來。我不知這是為什麼。“這是念誦六字真言的功德,沒念誦六字真言的人,還會遭受比這更大的恐怖。”空中有一個女子說,“你看不見他們的痛苦。這是中陰階段的恐怖,有五十萬種之多,這裡是其中最好的地方。還有比這裡痛苦九倍的地方。”正當我準備問她是誰時,她已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 

我想走,便已到了一座高高的山坡上,這裡沒有一處牧家,只有寒冷的朔風夾著雪,荒涼而淒苦。業風吹著幾個上師、僧人和尼姑到處飛蕩,還有老老少少的男女眾生多如大地之草木:有的人有食物吃,有的人有財富享受,有的人卻即將餓死,有的人被風吹走,有的人啾啾唧唧地哼著歌,有的人淚水漣漣地哭喊著:我的兒子在哪裡?我的女兒在哪裡?有的人有衣服穿,而有的人卻沒有衣服穿,有的人只穿著破爛的衣服,而有的人則有各種各樣的衣服穿。很多人沒衣服穿,赤裸裸地在冷風中受凍。

 

我問他們:“你們在這裡幹什麼?”他們回答:“我們在人間雖然陽壽未盡,卻不得不到這裡。我們只能一直停留在這裡,直到耗盡陽壽,時機成熟為止。有的人快到時間了,正在等待壽終;有的人生前的軀殼被火燒了,無處可去,只好留在這裡;有的人生前的軀殼被洪水沖走了,居無定所;有的人生前的軀殼被埋在地下;有些人的軀殼被分割喂了蒼鷹,也無處可去。”

 

我問他們這裡有沒有閻王,他們說沒有。他們在念經,有念六字真言的,有念《小般若》、《文殊師利名號贊》、《摧破金剛儀軌》、《二十一度母讚頌經》、《藥師經》的,還有念誦其它經文的。我唱了很多遍六字真言,黯然神傷,流了許多淚水。看見許多認識的人,我家名叫“果亞瑪”的媳婦也在裡邊。她說:“我好痛苦!你返回人間時,請取走我寄放在鄰居家(她提到鄰居的名字)的九斤青稞,我的一切全靠你了。”

 

我繼續上路,聽到一陣飛快的腳步聲,隨即出現一位幾乎赤裸的瑜伽士,身上只穿一件禪褲,威風凜凜地走來。

 

我問他:“去哪裡啊?”他指了指西方,箭一般離去,後面跟著十萬人,還有山羊、綿羊、黃牛、犏牛、馬、花牛、犛牛等家畜家禽、野生動物和鳥類。

 

一個紅衣女子出現了,我問他:“往西方走的那位是誰?”她回答:“是大成就者沃色加稱,後面跟著的那些人,或者曾供奉過他,或者在他那裡求過佛法,或者隨他一起參與放生,或者向他承諾修法,因此與他結下緣分。今天,他們一起去了西方極樂世界。”

 

我繼續走,走到一座很大的城市。城市之大如九天鋪地,五色的彩虹構成了城市上游,城中有上萬座房屋,每一座莊嚴的房子中都住著一位僧人。

 

我問:“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中居住著什麼樣的人?”她說:“富有的人。”“那些寒森森的石屋裡住著誰?”“住著貧窮的人。”“那破爛的房子裡住著誰?”“住著無處可住的人。”

 

我又問:“這些房子有好壞之分,是什麼原因所致?”她說:“從人間來這的路上,與引導上師的好壞和墓地風水的好壞有關。此間,有好房子居住的,是因為在世間選到了風水較好的墓地;住著破房子的,是隨意放在石頭等任一地方的人。而那些住在彩色碉樓的是放在木箱中的。另外,還有一個房子居住著上千、上百、五十、二十或十人,或者一個屋子裡住著數不清的人,重重疊疊擠壓在一處,苦不堪言的。”

 

我問:“被放在亂土亂石上的,就是那些人?”她說:“是在這裡沒有房子住的那些人,也就是在人間死亡後,屍體隨意放置的人。”

 

“他們應該在這裡住多久呢?”她說:“有人在等待臨終贐儀,有人在等待引路人,有人在等待兒子。有人只需住上一兩宿,有要住二十天、四十天或八十八天的人。”

 

我又問:“之後他們會去哪裡?”她說:“無論能不能等到臨終贐儀,只要有引路人來,他們都會找機會離開。”

 

我問:“什麼是臨終贐儀引路人?”她說:“在來這裡之前,有人在臨終時已經與家人約好了為他投資財物,積造善業。而有人要長久地住在這裡。”

 

我看見眼前的路就像壇城圖中的經緯網格一樣,走過去的和走過來的人多得像揭開的螞蟻窩。一位穿著裡外三件沉重緞衣的上師,從山谷中走來,往谷底走去,上萬人跟隨在他身後。一個身材高大如松,皮膚黝黑的人,手拿一根長長的蛇鞭,在後邊追趕他們。

 

我想看看他們去了哪裡,便跑到大路上去看,眼前冷不丁出現了一條寬廣的江河,紅得像鮮血一樣,叫人不敢直視。河上有六座不同的橋,河對岸有六座大城。靠近最大的城市的那個橋頭,有一台黃金雕琢的寶座,上面有一位八面威風的閻王,頭頂蓋著寶傘,草木般數不清的黑人,聚繞在他的身邊,濟濟一堂。我問一個手拿黃金曼紮盤的女子:“這座五彩繽紛的城市叫什麼?那個紅色的山峰是什麼山?這條河叫什麼?六座橋叫什麼?對面的城市叫什麼?這些人的主人是誰?那些黑人又是什麼人?”

 

她回答:“紅色的山峰是生死的界碑,那座城市是中陰之城,那條河是閻羅紅河,那六座橋是閻羅橋,對岸的男女是從人間來的。那裡的王叫‘極稱明閻王’,是閻王爺的大臣。那座城市叫大薈市。”

 

彙聚在大橋邊的人山人海,個個手持利器,一個殺死另一個,相互打殺。刹那間,只殺得上千人血肉淋漓。接著天空下起利器大雨,落在他們身上,一片血肉狼藉。

 

我問:“是什麼業果?”她說:“在世間時,他們在頭人的統領下,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相互廝殺。他們經受折磨的期限是五千年,然後無論投生到哪裡,都不會長壽。

 

我想走過橋到對岸,卻又轉念一想這橋通天通地是善趣和惡趣之界,心裡便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生起。

 

我邊看邊走,卻還是到了對岸。兩個恐怖的閻羅獄卒,用燃燒的鐵線在上百萬、上千萬的老老少少、男女苯波身上烙上一道道通紅的線條,那鐵線從頭頂拉到肛門,肉與骨頭頃刻間白森森地分開。接著猴頭獄卒們拿出燒鐵鋸子沿著烙線一塊一塊地鋸開,鋸上身時下身接上了,鋸下身時上身又接上了。有時,獄卒們抓住他們的身體猛烈地摔打在燒鐵地上,瞬間便鮮血淋漓,皮開肉綻,露出白森森的骨頭。如此之痛苦與折磨,千百萬次地重複著。

 

我問獄卒:“這是什麼業果?”獄卒回答:“在世間,這些人狠心地分開雌鳥和雛鳥,動物母子以及本來和睦相處的人們,挑撥夫妻、兄弟、親友、母子、妯娌之間親密的關係,使他們互相爭鬥。這就是他們造的罪業,他們的業報受刑期限是五千年,然後從這裡解脫,又立刻投生到沒有同伴的地方。離間師徒、法友之間關係的人,要遭受的痛苦比這個還要劇烈。

 

我心生慈悲,坐立不安,骨肉欲爛。我問:“離間師徒和僧眾的人在哪裡呢?”獄卒說:“在閻王的身邊受刑。”

 

又來了一個恐怖的獄卒,身如高大的松樹,頸上帶著串有上千顆人頭的項鍊,手拿蛇、鱷魚和黑魚製成的長矛,紅、白、綠、黃色的蛇身作為矛頭纓絡,新鮮的虎皮與人皮衣服拖在地上,兩隻眼睛大得像帳篷一樣,獠牙如佛殿的中柱。一個獅頭獄卒,手拿鉞刀和三叉杖,更加恐怖和威嚴。直贊鹿頭獄卒,手拿燒紅了的還嘶嘶作響的業錘;招命牛頭獄卒,手拿寶劍;憤怒的熊頭獄卒手拿巨大的鉗子;則繞猴頭獄卒,手拿兩個鐵鉤。他們都一窩蜂似地向一個方向跑去,我想看看他們去了哪裡,卻看見對面巨大的燒鐵戈壁上,大約有六千萬人在痛苦地呻吟和呼喊著,其中有許多是女性。在起起落落的利器中他們已是粉身碎骨。而這種痛苦,睜眼閉眼間已重複了上千次。一陣微風吹來,他們又復活了。

 

我問獄卒:“遭受如此痛苦,是什麼業所致?”獄卒說:“是他們在世間撒網捕魚的業報。

 

獄卒們又匆匆離開。我想:他們去了哪呢?視野中出現了一片沸騰的鐵水大海,數不清的眾生沉浸在海裡,身軀在獄卒們利器的戲弄下紅灼灼地沉浮。獄卒們用燒鐵的三尖矛攪拌著海裡的眾生,像攪拌優酪乳一樣,鮮血、骨頭和爛肉紅喳喳地滾沸在海水中。“啊呀!啊唷!”的痛苦呼聲,如捅破的馬蜂窩。攪拌停頓時,他們又復活了。像這一樣的過程每天都要重複上百千次。

 

我問獄卒:“他們如此痛苦,難道你們就沒有慈悲嗎?又是什麼業報使他們遭受痛苦啊?”獄卒們說:“不是我們沒有慈悲心,也不是誰強加給他們的痛苦。在人間時,他們用魚矛和鐵鉤捕殺魚群。遭受這樣的痛苦,是他們自己的業報,他們煉淨的是自己所造的罪惡。即使他們能從這裡解脫,還要到對面滾燙的沙地裡煎熬幾百年呢。”

 

一眼望去,在一個寬闊的燒鐵地上,上千萬的男女眾生在痛苦地掙扎打滾,同時發出痛苦的哀嚎,遭受著骨枯肉焦的痛苦。我又問:“是什麼業因之報?”獄卒說:“他們在人間時,把無數的水蟲暴曬到乾燥的陸地上致死,其中有些人是做了這件惡事的幫手。有人放火燒山 ,或幫忙捕魚,或把濕地的生靈弄到旱地致死。他們要在這裡煎熬很長時間。若有一日從這裡解脫,還將投生到沒有水的地方,死亡時會被烈火與酷日燒死。”

 

獄卒們又喊著“打打殺殺”的聲音一溜煙跑去。河對岸,有幾個僧人、苯波、尼姑,還有幾十萬男女老少,被一個身高如松的黑人和獄卒們追趕,紛紛走過大橋,來到閻王座前。恐懼、慌張和戰慄使他們無法站穩。閻王命令狐頭獄卒審查他們的善惡重量。一個鐵嘴鐵爪的獄卒拿著房子那麼大的秤和照業鏡,還有長達一日腳程的金字藍紙、醬字黑紙和紅字白紙的文薄,訊問眾生:“你們有多少善?多少惡?有什麼樣的引路人?毫無隱瞞地說出來吧,在這裡可沒有撒謊的自由。”

 

一個宦官模樣的人說:“在人間時,我有造過大海一般的惡業,也有做過如甘露寶瓶般供養僧眾修法的善業,並承諾一位殊勝的上師,鼓勵我權勢下的上萬人念誦六字真言三年。我對此沒有食言,圓滿了世間的承諾。”

 

閻王命令獄卒:“看看他彙報的善業與惡業是否屬實!”鷹頭獄卒拿出銀鏡給宦官模樣的人照了一下,立刻,善惡猶如平地上攤開的穀粒,清清楚楚地顯示。鷹頭獄卒彙報:“他說的是實話。”閻王一聲“送走!”獄卒們象被颶風卷走的瘦鳥。飛快地向谷底沖去,後面跟著兩三個男女。我問:“後面跟著的那幾個人是誰?”獄卒說:“是那個宦官的男僕和女僕們。餘下的那些人是燒草木做田間肥料的人。”

 

閻王面對制肥的人說:“雖然有一點善業,卻不足以投生善趣。把他們扔到沸騰的血海中去吧!”獄卒們如鷂鷹抓小雞,迅速帶走了那些制肥的人。因為獵人的穢障所致,同來的五六百人也一同被卷走,還有一個上師和苯波僧也去了。

 

我看他們走進了沸騰的紫紅色血海中,頃刻間血肉紅喳喳地腐爛,大地在他們痛苦的叫嚎聲中微微顫抖。

 

我問:“他們要經受多長時間的痛苦?”獄卒說:“五萬年。”我又問:“為什麼那些人跟那個上師和苯波僧在一起?”獄卒說:“因為他們信奉和供養那個上師,給化緣的兩個苯波僧施捨了兩盤青稞和一碗酒,因此結下緣分,同遭惡果。其它的男女也都是和他們結緣的人。”

 

曾經觀想這種的痛苦時候,我從骨子裡升起過一種厭離心,如今身臨其境時,我昏厥了。醒來時,我高誦六字真言,只可惜沒有一個人跟我一起唱,除了閻王身邊有幾個人誦了。

 

這時又有一個僧人來到閻王身邊,身後跟著一黑一白兩個隨從,白的站在右邊,黑的站在左邊。黑的說:“這個僧人在人間做盡壞事。”白的聽著按捺不住了,連忙說:“陛下,此僧在人間勤奮修法,廣積善德,遠離惡業,上供養,下施捨,恪守三戒和誓言。”黑的那個氣得坐不穩,不住地發抖。

 

“不用你們說長道短,我自己說好了。”僧人說,“陛下,我在世間,行力所能及之善,戒力所能及之惡,為清淨罪業我念誦了三十萬遍百字明,用金汁抄寫了一部《瑪尼全集》,然後念誦了近萬遍。臨終前把經書送給了一位朋友。把生前所積累的一百馱財產全部用於供養和施捨。把已經借出去的錢財直接送給了欠債者。四年裡,我堅持做水施,從未間斷過。至於惡業,我想不起來了。”

 

閻王道:“白僧說白僧有理,黑僧說黑僧有理,我看還是僧自己說的屬實。”獅頭獄卒拿出鏡子和文薄查看了說:“陛下,僧自己說的是實話。”閻王說:“本來希望為僧者能夠救度他人,但有僧人能夠自保,卻也甚是好。好!你有能力踏入善趣之道,那就返回人間清淨刹土去吧。”僧聽了很高興,像一支離弦之箭走向一團水晶般的圓點,後面跟隨的一百多人也一同離開了。

 

我對閻王說:“陛下,你的獄卒沒有悲心嗎?把眾生折磨得如此痛苦。你不是他們的閻王嗎?這樣做不遭罪嗎?”閻王說:“是眾生自己造的業,煉淨的是自己造的罪和自己造的業。獄卒是有悲心的,他們沒有罪過。瑜伽士,你看吧,你要去的路上,還會有比這裡更殘酷的地方。”

 

我又問:“那六座橋是誰造的呢?”閻王說:“兩座是閻王造的,一座是鄔金蓮花生造的,另一座是沃色上師造的,其餘兩座是眾阿闍梨共同建造的。”

 

我問:“有必要讓這些眾生這麼痛苦嗎?”閻王耐心地向我解釋:“我們是執法者,是痛苦眾生的判官,也是佛。在不淨眾生眼裡卻像是魔鬼。來到這裡的眾生,雖然沒有彈指間的快樂,但是如有善法帶來,面子比天大;沒有善法可帶的,面子比芥粒還小……”

 

我悲痛得不能自已,不忍目睹這些受罪的眾生,油然想起大恩上師,淚水漣漣不斷,長歌當哭,作了如下祈禱:

嗚呼嗚呼多悲慘

閻羅地獄痛苦境

雖然惡業均自造

但看痛苦不堪忍

劇烈痛苦長折磨

燒鐵地獄無邊際

閻羅獄卒無慈悲

忘川紅河波浪急

奈何橋上多淒涼

哀嚎哭叫多可憐

諸業幻相誠可悲

如此無明有情眾

堪為諸佛慈悲處

度化三世之蓮師

悲顧苦情上師寶

痛苦所磨有情眾

雖然未盡惡業果

慈悲之鉤請即度

 

唱畢,對面的虛空中出現一輪彩虹般燦爛、由各種珍寶構成的內外通透的光體,令人百看不厭。我感覺我的根本上師熱拿熙日法王就安住在這個光體中,法體比十萬太陽還要輝煌和莊嚴。天空佈滿了自然的光明,如日光覆蓋了整個燒鐵大地,眾生的痛苦瞬間消失,猶如沸水中加入的冷水,熾熱的燒鐵大地頓時清涼,一切恐怖之相均無處能見。

 

這時,大約有十萬個小僧從第三座城中走出來,穿著華麗的衣裳,手持各種供物,悅耳的仙樂奏響,閻王也一同參加到頂禮和轉繞的行列中。

 

我認定熱拿熙日上師就在這裡,於是問身邊的小僧:“那個上師是我的上師嗎?”“那不是你的上師,是鄔金蓮花生大士。”小僧回答,“因為你對自己的上師心懷恭敬,以此緣起,你看見的是自己的上師。”我聽了萬分高興,唱了這樣的道歌:

噫嘻三世總集性

滅度輪回諸惡趣

無量變化為眾生

悲心顯現照虛空

為度我等親駕臨

不偽不造大悲顧

祈請開示金剛義

 

唱罷,上師化為虹光消失了,我心中稍有不安,有情眾生的痛苦重現如昔。我不知自己該去哪裡,該做什麼。那個熟悉的紅衣女子出現在天空,說:“瑜伽士,不應對虛空中的上師產生執念,不應對六道迷亂的自相產生苦惱,不應對輪回的心與心所的收放產生質疑。”

 

我心想:是我自相不清淨的緣故造成的障礙,其實諸相無一不是上師和空行之性。想到這裡,我愴然傷情,唱道:

噫嘻神奇大悲子

請為恭敬眾生前

降落大悲加持雨

開示幻相於虛空

諸相無實本自顯

於是執著我失誤

心性無邊又無中

我複執著是失誤

種種智慧均自顯

我仍執著更失誤

明智無我乃空性

我還貪執是失誤

惡趣皆是異熟果

心生質疑我複誤

 

紅衣女子如水中浮出的泡沫,重新出現在虛空,看著我笑了三聲,說:“便是如此。”依然消失得無影無蹤。我感覺自己在這地方轉悠了很多年很多年。

 

我到了一條大河邊,無數的眾生在燒鐵大地上艱難地行走,每走一步都痛不欲生。對於我,只是像走過一層厚厚的白霜。據說他們要在這裡這樣煎熬五百人間年。

 

我突然想起來:小時候我在菜窖裡捉了兩隻老鼠,弄死了。應該也要遭受報應吧?正想著,就來了十四個可怕的鼠頭獄卒,手拿各種利器,把我扔進巨大的燒鐵大鍋裡,拖來拖去,達五十三次,我痛苦不堪,感覺經歷了上千次肉爛骨碎的痛苦,時間仿佛已經過了一個大劫。啊,好痛苦啊!走吧!心裡這樣想,並祈願我能背負這座城市中所有眾生的痛苦。正在這時,閻羅的恐怖和烈火刹那間消失了。當獄卒們重新出現在我眼前時,我問:“為什麼我要感受這樣的痛苦?是什麼業因所致?”獄卒回答:“你在十一歲時,捉了一隻老鼠丟進火中,所以受這樣的苦。但因你有發心,才免受更大的苦。

 

一眼望不到邊的毒海,黑糊糊地沸騰著,揚起滔天惡浪。令人毛骨悚然的毒海中,不斷地傳來痛苦的嚎叫聲,無數眾生在其中浮浮沉沉,就像撒入沸水鍋裡的炒糧食。毒海的海面上、中部和底部均有無數男女,其中老太太居多,也有一些僧人和尼姑。可以看到浮出海面上的眾生痛苦無比,擠在一起血肉成漿。這樣的痛苦瞬間已重複了上千萬次。

 

我問獅頭獄卒:“他們這麼痛苦,是什麼業報?”獅頭獄卒回答:“毒海底層的眾生,是在世間主謀投毒或想毒死他人的人;毒海中層的眾生,是買賣毒品,取送毒品和放毒箭的人;浮在上面的眾生,是隨喜和贊同他人施毒的人,以及錯誤診斷並錯誤給藥的醫生。”

 

毒海中央有一塊巨大的烊銅磬石器皿,裡面煮著數不清的苯波僧和身穿虎皮、猞猁皮、黃鼠狼皮的老嫗,他們時不時地把頭露出水面,獄卒們就立刻把黑糊糊的烊銅水澆到他們頭上,活生生地遭受著肉爛露骨,烊銅水紅豔豔地沸騰於眼、耳和口鼻腔裡的痛苦。

 

我問:“他們造了什麼惡業?”一個獄卒回答:“這是他們在世間毒死殊勝上師和善知識的罪過,這樣的苦他們要煎熬十幾萬年,然後再投生到毒蒼蠅的世界。”

 

我另向一處望去,在一片由燦爛虹光構成的刹土,中央有一台由黃金、白銀、綠松石、水晶、青金石等寶物做成的寶座,城中彌漫著各種迷人的香味,周圍到處可見甘露大海。這裡的男男女女、僧人、尼姑和苯波僧,個個都身著華麗的錦緞衣裳,佩戴精美的首飾,幸福、快樂而富有地生活著。有人在磕頭頂禮,有人在轉經,有人在跳舞,有人在唱歌,有人在奏樂,皆大歡喜。

 

我問鴿頭獄卒:“那邊莊嚴美麗刹土,各種寶樹鮮花開放,芳香馥鬱,甘露大海蔚藍迷人,人皆幸福快樂,浪漫得像天上的仙人。他們積累了什麼樣的善德以至於有這樣的福報?”鴿頭獄卒回答:“這些人在世間時,常常打掃佛殿、僧舍和禪堂,擦拭佛像,給上師、佛像、佛經、佛塔供養鮮花、熏香、供燈,心懷清淨的信心進行頂禮和轉繞,因此功德,今天在這裡享受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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